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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6年六房媽竹腳寮過爐二重溝 (87).JPG

說真的,我還沒到靈台清明的境界,不能用個比較婉轉的語氣,把[它]講出來~講出來,卻又不會傷人心,也不會礙人情?對人與人之間(縮小是家,放大是聚落)的和諧,且能對現況與前進的未來能產生一些正向的力量。

我不是救世主,但我很怕看到混亂的場面;不管在哪裡,只要是吃飯的時候,一點爭論或大聲一點的討論,都會讓我吃不下飯,連硬吞~?都做不到的人。因此,我很怕遇到那樣的事情。所有的思考都是想求個和諧,有人說這種人很奸詐,可是我知道自己不會用這些心思,為自己謀私。或製作他人的爭吵然後站在旁邊看熱鬧。

容我說個故事吧~
用故事來說。像聽一齣戲,看一場電影的心情,也許會看到我們都有點熟悉,又不是指涉某端某方的行為。可是卻能讓觀眾有被療傷的幸福?
為了讓走筆順暢,文中的主人翁,且用第一人稱書寫,後改為老小孩代稱~

[道為清淨無所為,禮法欲習童兒時,苦力人家字不識,雞公偏遇鵝母依。]
從小看著母親天還沒亮就起床為一家大小在灶腳(廚房)炊煮。煮飯要用柴草蔗葉當燃料。回憶的場面是灶前蹲著一個小孩子,臉上映著灶孔底的火光。小孩抬頭看到被薰成黑黑的竹管仔茨的屋頂。爸爸,阿公,阿嬤遇有叔叔他們還沒起床。

也許小孩又被他母親趕回床上去睡回籠覺,等他再醒來的時候,大人都已出門,可能都去田裡了吧。小孩在稻埕護龍末端的一間脅仔(那是依附在主建物旁邊,另外搭出的小房間,這樣的半邊室仔在台灣還很容易看到。)那是阿祖的灶腳,他是爸爸的祖母,小孩的曾祖母。但他依鄉人的稱法,叫阿祖。阿祖有三個兒子,可是並沒跟他們一齊吃飯,她自炊自食,還兼照顧這群曾孫;小孩等著阿祖替他弄早飯。

時間過了幾年,小孩長到國中。家裡的成員也增加了。家裡的青壯都出外去賺錢。家裡只有阿祖,阿公,阿嬤還母親,嬸嬸。叔公他們各自一家。但他們過他們的,我們過我們的。

小孩的爸爸有時候會回家住。只不過,在那個小孩聽到看到的,差不多都是晏起被阿公,阿嬤叨唸;垂頭喪氣的爸爸。小孩偶而在田間幫忙。但他又看到爸爸生氣了。他做事的方法跟其他人不一樣被糾正,被譏評。

但爸爸對他卻很疼惜。每次講了不得體的話,他爸爸總會教他,這個不能那麼說,那個應該要這樣講。但小孩似乎不怎麼服氣似的,因為他知道聽誰的話會受到稱讚,會有糖吃。可是他也不敢直言反駁。

家裡成員繼續增加。小孩從小學開始,就會背堂弟到田裡找他母親吃奶。到國中幾個堂妹他都幫忙帶過。

阿祖講話,她講的有些話他聽不懂。你當哥哥的應該讓讓弟弟妹妹,他爸爸賺錢回來給你們兄弟讀書,這些他聽懂了。但小孩的心裡隱約不平而自問,媽媽從早忙到晚,插秧,割稻樣樣來,回家還要煮飯。這些應該抵得過堂弟妹的爸爸的功勞吧?但他不敢講出來。

(家裡什麼都能講,只有計較的話,不能說)小孩跟著阿嬤到鄰居家串門子,他聽到;不要計較誰做得多,誰做得少。鄰居阿婆問小孩,你媽媽在家裡種田,你某個嬸嬸怎麼不回家幫忙?小孩順口就說:他們也在賺錢。阿嬤似乎很滿意小孩的反應。

時間和社會一同向前行。小孩長大了。他爸爸媽媽也老了。那個對於民間禁忌特別敏感的男人,老了。

小孩變老小孩。他爸爸變得會迷路。警察局打電話通知他,那個某某某是不是你家人。你說是。他在新店某警察局,你們來載他回家。老小孩打電話問家裡。不要理他,就讓他在那裡好了。來來去去幾回?老小孩也忘了。

老小孩開始接觸老房子的美術與歷史的世界。受邀到處演講。有時趁一頓涼水一個便當,有時拿個鐘點,有時幫忙打個電話通知自來水管破裂。時而打個110的電話替人尋求救助。

可有那麼一天,老小孩的媽媽跟他說,不要再善事了。做好事沒好報!還招來惡運,被開紅單,被告,被受傷云云。老小孩都回答好。唯一一件,那件事他不會放手,他告訴老人家,他一放掉將一無所有。有農事時他會回來。

有次老人家農忙完回家途中坐在路旁,被路人看到把她載回家。老小孩載著母親去買了豬腳和麵線,找到貴人家中感謝他。回程中,老小孩跟他娘說,這些年,來他並沒聽她的話,他還是偷偷做些做得來的[善事]。就像那年跟她說的一樣:媽,如果我們不去把人領回來,會害那個警察被他主管同事怨,這樣子,以後就沒人敢把迷路的人帶回警察局。會讓更多人找不到回家的路。

那天在小路上和一個伯仔遇見,問他:中元普度那天,怎麼沒看到伯仔上去唱歌?是不是因為廟裡經費足夠,沒向大家收眾錢,所以您不好意思去?

他說不是這樣;某年有人跟他說,大家都是知己,才敢跟他說這句話;有人在講說~沒讚助"那卡司"團的人,應該最後唱才對。他回想這兩年來,真的沒看過伯仔像以前那樣出現在廟口唱歌,好多以前常見的鄉親都不見了;伯仔又說:那是私人讚助的,咱沒出錢就別去看就好了。

老小孩心裡有些了然。一句話,出自善意。卻傷了眾人的心。破壞了好不容易才凝聚出來的向心力。群寄居蟹好不容易才伸出手腳出來,一同完成一件美事,卻因為一句無心之言,就讓他們又縮回自的洞裡,真的讓人惋惜。但能怨誰嗎?不行。這個需要時間洗滌撫慰受傷的心。

那個一字一句都很嚴謹的老人,因為失智失能被送進安養院。

務實於營生那老小孩的母親,對於家業奉獻一生。那個嚴謹於禮法,老小孩軟弱的父親,像極某社會的鏡像。民俗禮儀,如果光憑文字和嘴巴傳承,恐怕早已失傳。它必需被因地置疑實踐出來,才能讓一個社會有著和諧和向前的動力。

道法?老小孩其實不懂。但他隱約知道,似有一股什麼的力量把他推著,讓他看到一些什麼東西。

民俗行為,祭祀天地神鬼的諸多庶務,會因時代的腳步產生變化。族群之間於歲時節慶中,所引動的負生產(如噪音,污染)對生活中食衣住行的影像。但是,民間卻有一個恐怖的平衡存在--它有自療自制的功能。可是如果用政治的力量介入,會不會產生反作用力呢?

老小孩站在地方的文化尊嚴去思考。民間信仰,不應該被污名化。更不該被以違反民間風俗習慣的方式,扭曲它本身的價值。

生米,能拜神明嗎?更不用說用生米取代金帛紙錢這個事了。

神明答應的?說真的,拜拜這種事情,要怎麼做才安慰得了[執行者](拜拜的人)的心靈?

身為政府人員,首長,以獎勵的方式,用公家的資源,對民間宮廟下手。然後讓宮廟主事者,號召人馬對鄉親引導。(有無在這過程當中,把民俗行為所產生的負產物,當成行為的榮辱?老小孩不知道,當然也不敢冒然猜測。)

老小孩站在廟埕,看到那些四愛,四聘被重新詮釋?泥塑就一定先於剪黏嗎?立體一定比彩繪高貴嗎?他更沉默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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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喜開郎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0) 人氣()